当前位置: 树龙虾 >> 树龙虾的天敌 >> 红学泰斗周汝昌讲读书治学,品吃喝玩乐
今年5月31日,是周汝昌先生逝世10周年。
提起周汝昌先生,大家的第一印象,是他是一位红学大家,研究《红楼梦》的泰山北斗。
“一介书生总性呆,也缘奇事见微怀。岂同春梦随云散,彩线金针绣得来。”又诗曰:“聪明灵秀切吾师,一卷《红楼》触百思。此是中华真命脉,神明文哲史兼诗。”
周汝昌作的这两首诗,道出了他一生与《红楼梦》之缘。
不过,你知道吗,周汝昌先生写起散文来,也是一顶一的高手,难逢敌手。
尊贵大拼盘PK鸡汤小美文
在鸡汤文泛滥的时代,偶然读到一篇大家写的散文,感受那气韵悠长、余味十足、内外兼修的气息,那感觉就如吃惯了醋溜土豆丝、青椒炒肉等家常菜,突然来盘辽参鲍鱼龙虾大拼盘,瞬间摇身一变,成为身份尊贵的贵客,品味与鉴赏力提升到一个不凡的档次。
这样的场景,并非遥不可及的梦。眼下正有一件堪比“满汉全席”的饕餮盛宴,即将出炉面世,滋润芸芸众生那些无比美妙的灵魂,在他们的精神世界里种下一座琳琅满目、华丽缤纷的七宝楼台。这盛宴,就是周汝昌先生的散文集《岁华晴影》。
大家小书,雅俗共赏
这本散文集大致有读书治学、自我观照、讲“红”说“梦”、追忆故交、前尘往事、文化反思几方面的内容。之所以把它比做“饕餮盛宴”是因为书中既有“山中走兽云中燕,又有陆地牛羊海底鲜”!春节、上元节、端午节……教你怎样把节日过得有滋有味。文风上至文言文的雅,下至白话文的俗。大家小书,雅俗共赏。这是一本红迷的优选书,更是一本适合每一个人的枕边书,从中既可看到阳春白雪的华丽,又可寻觅到下里巴人的悲喜,岁月的浮光掠影,年华的四季变换尽显其中……
周汝昌先生是举世闻名的红学大师、中华文化大家,其人其态其境,正似《倚天屠龙记》中之张三丰、《天龙八部》之扫地僧。国学修为已臻化境,不论是行文运笔的“外家功夫”,还是艺术感悟、思想深度的“内力”,都首屈一指,江湖上诸多高手难以望其项背,叹为观止。
中华文化与武学颇有相似之处,一流高手往往掌握常人难以学会的功夫,而超一流高手则自创功夫,开宗立派,如高山仰止一般的存在。周汝昌先生,就是这样一位受人敬仰的大宗师。
大宗师是如何“练武”的?
大宗师与一般选手的区别,往往于小处、细微处见真章、显真貌。那些抒怀叙事的随笔文章,不过区区千字文,却最考验作者的真水平。
《黄叶村·小蒸食·蒲包》《腊鼓催年人天同庆》《佳节话清明》等,周先生的这些散文,有一最大特点,即为名副其实的“信笔”,文章与文字是从他笔下“流出”的,写得很快,很自如,不苦思冥索,更不打磨造作,如行云流水,而无“八股”气,不精不细,好处就在一个“真”字上。读来如张三丰水中打太极、扫地僧遍阅藏经阁,大江大河,滚滚雄浑,人生智慧与生命体验尽显其中。
嬉笑怒骂,流转人间
岁华是流转不居的人生佳境。
既是逝水年华,就只能用笔叙写一些偶然可以捕捉的影子。既为影子,就总在清晰与模糊之间,似有如无之际。周先生如同绘一幅水墨丹青,深浸其中,好似品尝一道精妙绝伦的旷世美味,悠然忘我。
《随笔与掉书袋》《读书与治学》《多少楼台烟雨中》……一篇篇别致精巧的小文章,嬉笑怒骂,灵心神笔,海纳百川,万态千姿,恰如万花筒中欣赏世间万物,如天文望远镜里观察宇宙星系,如茫茫书海俯瞰纷繁人间,是大智慧的精微表达,是真善美的高亮彰显。
这些散文,也是周汝昌先生过往人生经历的浓缩。他传奇般的一生,汇聚成这一篇篇上品佳作。
大师也曾被绑票
说起周汝昌先生早年的经历,有一件事值得谈。那就是他少年时被绑票的故事。梁归智先生在《红楼风雨梦中人——红学泰斗周汝昌传》一书中对此有详尽的描述。这里摘录一些片段供欣赏:
谁知乐极生悲,船刚行到四里外的沽河湾一带,一声枪响,小火轮被迫停船,上来几个持枪的土匪,把所有男乘客全赶下船劫作秧子,编成双行纵队,小快步慢跑“急行军”,往东南方向驱赶。周汝昌是年轻的中学生,腿脚快捷轻便,跑起来不费力。那些年纪大的商人百姓,可就跑得气喘吁吁了。跑不了多久,听见背后一声枪响,原来是一个姓韩的医生,因为患有支气管炎跑不动,落到队伍后面,土匪以为他想逃脱报警,就把他给毙了。
跑到土匪的“安全地带”,匪徒停下来询问了解秧子的情况,那些没有油水可榨取的小商人等就被释放了。周汝昌乘机自报家门,说自己是周幼章之子,孙、李二人不过是同行,要他们无用,应该释放。土匪听说,以为这下子奇货可居,真把孙、李两人给放了。
周汝昌回忆说:“记得又到一荒凉处,再次休息,已经有某军警追赶剿捕之声,就在屋外经过。但我们被禁在黑室,大声不许出,紧张万分!可惜,追剿者没能发现此屋内大有‘文章’,过去了。匪人这才如释重负——但我心里抱着的希望(被发现救回),却破灭了。……唯我这个特殊的‘重点秧子’,继续南行,因为小队干的这笔‘生意’,总头目闻知大喜,就命令单把我送进大本营——卤亢(两字合为一字)子里去。我至今感谢他们赐我这个难得的‘旅游’机缘福分。与其说是押送,不如说是护送。一直往南,也不知走了多远,纵目皆是不毛之地,偶有小块浅水,满地盐卤白痕,光景奇特。最后,终于来到一片大‘湖’之边岸,这就是卤亢(两字合为一字)子了。坐上小船,被‘推’送到里寨,那儿有带枪的等着。这里有绿树了,有房舍了,我不知忌讳地张目玩赏。他们领我进入一间最深层的秘室——进去一看,吓了一跳:咸水沽的人!他们蜷坐于一炕上,都是上回被‘杂牌’软禁驱赶‘裹’到这儿来的。他们忽见我至,又惊又‘喜’,因为家父刚刚从那儿出来,我就‘鬼使神差’地来‘填空’了?万万想不到!”
这些先被关押的人,周汝昌记忆所及,有振华纸板厂姓李的厂长,一个当铺的山西籍的高级职员,还有两个有钱的“财主”忘了姓名,其中一个是当时咸水沽地区的公安局长。过了不久,李厂长和那个财主被赎回去了,剩下公安局长和当铺的山西人。
周汝昌在匪窝中,先有一个中级头目前来“看望”,态度和霭,表现得好像是老朋友一样给予“照应”。周汝昌也天真地睁大眼睛正视,有点“无知所以无畏”的劲头。后来同被羁押的乡人告诫,以后千万不可再对视匪徒,只能低眉顺眼,因为对方忌讳被记住面容。大概因为年龄小,有来头,周汝昌开始被羁押时颇受优待,没有捆绑手,也没有蒙眼睛。
可是后来情况变化了。一天晚上,匪徒首领李大成的弟弟“二寨主”吃饱了饭来“查秧子”,知道周汝昌是周幼章的儿子,就勃然大怒,用木棒抽打周汝昌的腿,并责问看守的人为什么不蒙眼?原来匪帮所属的一只船在外面被军警发觉,蒙了损失,受了惊吓,匪徒怀疑是周幼章在外面“使坏”,所以就报复他儿子。周汝昌回忆说:“记得好像当时就有一个二级头目人劝解方罢。我从此像上磨的驴子一样,眼蒙得严严的。这时,方显那位山西同难者的仁心德意,他倾刻不离地照顾我,必须行动时,让我把手搭在他的肩上随他缓步而行。他从不讲话。”
隔了些时日,才被去掉眼罩单独关押。可能真应了“福兮祸所倚,祸兮福所伏”的古话,这个单独看守周汝昌的人却一脸良民气色,对周汝昌很照顾关照,偶然有匪徒前来戏弄或找碴欺辱,他都出头保护,把来人赶走,夜里陪着周汝昌在一个单间炕上和衣而卧。这个人在周汝昌的记忆里,是身材不高而壮实,穿一身蓝布裤褂,腰间一把“盒子枪”,面貌气质,淳朴实诚,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。他极少说话,但从一些蛛丝马迹中,周汝昌感觉到,这个人对自己的父亲有一种敬佩的感情。
正如周伦玲女士在《编后缀语》所讲,“有一位朋友曾诗言:过去之文是功力,近来之文是升华”。这,正是大师顿悟后的流连回转。
相信每一个人,都能在此书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岁华晴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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